白光灿、张正扬、史兰查:和中国在一起 尼泊尔可以“站着赚钱”

[文/观察者网专栏作家白光灿张正扬施兰查]日前，尼国内连续爆发反对尼政府与美国“千年挑战公司”(以下简称中冶)合作的抗议活动，也引发了尼国内舆论的关注和讨论热潮。一些媒体，尤其是自媒体博主，认为“美国通过这一协议将尼泊尔纳入‘印太战略’。如果美国政府利用这一协议在尼泊尔驻军，将威胁中国西南边疆的安全。”甚至暗示美尼合作将使中国陷入“两线作战”的窘境。但笔者认为这种说法太煽情，很多细节经不起推敲。MCC到底怎么回事？美国政府于2004年成立的中冶集团是一个主要针对发展中国家的援助组织，涵盖农业、能源、电力、基础设施、教育等领域。但中冶不同于一般的商业公司和国际组织，呈现出浓厚的官方色彩。——由美国国务卿担任主席，由财政部长担任副主席。美国政府其他部门的官员也在这个组织中担任重要职务。世纪挑战公司通过公开竞争选择受援国。但是，所有接受该机构援助资金的国家都必须遵守美国政府的各种条约规定。同时，美国政府有很大的自由裁量权，可以轻易以不民主、不受约束、危害美国国家利益等借口，中止或终止对受援国的援助。例如，2016年，美国以“坦桑尼亚选举不公和言论自由”为由，暂停了对坦桑尼亚的援助计划。因此，MCC被广泛认为是美国操纵和渗透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工具。2017年9月，尼泊尔大会党政府与中冶集团在DC华盛顿州签署合作协议。根据协议，美国和尼泊尔共同投资6.3亿美元建设300公里输电线路、3个变电站项目，以及相应的道路和桥梁基础设施。其中，美国将“捐助”5亿美元，而尼日利亚政府只需出资1.3亿美元。2017年9月，前尼泊尔大会党政府与时任美国副国务卿约翰苏利文在华府签署协议。图片来源：环球网目前，尼泊尔反对这一协议的主要理由是，它严重损害了尼泊尔的主权。例如，协定第7.1条规定，“协定优先于尼泊尔国内法”；第2.7条规定“援助款不得用于美国法律和政策禁止的行为”；第6.8条规定“中冶公司和美国将不对本协议活动所产生的任何索赔和损失负责，尼日利亚政府将放弃对美国公司员工的疏忽所造成的损失的索赔，公司员工和美国政府官员不受尼泊尔当地法律的约束。同时，任何美国供应商都需要按照准美国要求进行审计，而非美国供应商则需要按照中冶集团(相当于美国政府)批准的准则进行审计。如果尼日利亚政府对该账户进行审计，MCC需要做出安排。类似的条款数不胜数。可见，中冶协议公然破坏尼泊尔主权，权责严重不对等，简直让人想起19世纪列强青睐的不平等条约。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尼泊尔大会党签署该条约后，立即在尼泊尔国内引起了极大的反对。既然是不平等条约，为什么MCC能得到议会批准？尼日利亚政府为什么要签署MCC协议，尼日利亚议会又批准了，既然对国家这么屈辱？这背后主要有三个原因：一是尼泊尔经济落后，受疫情打击较大。尼泊尔位于中国和印度之间，喜马拉雅山南麓，属于“内陆国”。尼泊尔多山，耕地仅占全国的16%。尼泊尔有2800万人口，其中68%以务农为生。数百万人常年在海外工作，经济发展严重依赖汇款
根据世界劳工组织的报告，2021年的第二波疫情导致尼泊尔160万至200万人失业和失去收入，占尼泊尔劳动年龄人口的10%至12.5%。同时，数十万海外劳工在疫情期间返回尼泊尔，严重增加了国内的就业压力和救援压力。对于前所未有的严重经济困境，尼泊尔总理德乌帕以经济复苏为由，表示坚决支持《世纪挑战协定》。尼泊尔工商联合会主席等多位重量级经济界人士也指责“极端民族主义”阻碍协议实施，要求“立即批准”协议。第二，尼泊尔政局复杂混乱，给了外部势力可乘之机。尼泊尔国内的部落环境非常复杂和脆弱。尼泊尔三大政党：前总理奥利领导的尼泊尔我党(联合马列)；现任总理德乌帕领导的尼泊尔大会党；以及前总理普拉昌达领导的尼共(毛主义中心)。除了上面提到的主要政党外，还有几个小党，如尼泊尔社会党和尼泊尔我党(联合社会党)。尼泊尔各党派根据切身利益，往往联合连横或互相攻击，因此党派间的合并、分裂、再合并也是交替发生。这种复杂、脆弱、多变、混乱的国内政局客观上使得尼泊尔容易受到外部势力的渗透和操纵。2018年5月，奥利和普拉昌领导的尼共两派合并。但尼共两大派系在指导思想、席位分配、任期、外交政策等问题上难以达成一致，内部矛盾重重。尼泊尔我党上台，让美国感到焦虑。2018年5月25日，中冶副总裁乔纳森布鲁克斯率团赴尼泊尔，与总理奥利商讨推进中冶协议事宜，不排除有挑起尼共内部斗争的企图。此后，尼共再次分裂，奥利政府在普拉昌达、库马尔帕尼尔等人的联合反对下下台。经过一系列复杂的变革和重组，2021年7月，德乌帕领导的尼泊尔国民大会党与尼泊尔我党(毛主义中心)和尼泊尔社会党联合执政。由于尼泊尔大会党与美印关系密切，上台后开始力推MCC协议。第三，美国以前所未有的积极姿态渗透尼泊尔，试图浑水摸鱼。2021年8月，也就是德乌帕出任总理一个月后，美国与尼泊尔就MCC协议谈判的机密文件泄露出去。为了确保MCC协议通过尼日利亚众议院的审议，在美国驻尼大使馆的协调指挥下，美国投入数百万美元专项资金用于MCC在尼日利亚媒体的公关。这既是保护MCC协议的短期考虑，也是塑造尼日利亚媒体、部落家、学者和智库的长期战略部署。从结果来看，此举取得了很大的成效。目前，包括《喜马拉雅时报》1《新兴尼泊尔报》在内的尼泊尔主流媒体，大部分都在为中冶喊话，但反对质疑中冶协议的新闻、评论、照片却很少。直接结果就是尼泊尔很多人不知道协议的具体内容，美国政府趁机浑水摸鱼。2021年9月13日，中冶业务副总裁Fatma Shumar、jonathan brooks等高管访问尼泊尔。他们不仅会见了尼泊尔各党派主要领导人，还向尼泊尔议会议员宣称，中冶协议是美国送给尼泊尔的“礼物”，他们此行不是为了给尼泊尔政府施压。与此同时，他们还表示，MCC协议的任何拖延都将剥夺尼泊尔人民享受经济复苏和繁荣的机会。中冶集团业务副总裁Fatma Shumar访问尼泊尔。图片来源：中冶对中国的影响真的有那么严重吗？中冶协议势必影响我在尼泊尔的利益。主要影响涉及在尼泊尔的投资前景和地缘部落安全。然而，许多影响尚未解决，它们
由于尼泊尔用电量有限，此举目的很明显。——就是要掐中国未来在尼泊尔的电力投资。值得注意的是，与中冶协议相关的供电及输电项目，除尼泊尔国内使用外，主要出口印度。以此为例，不难看出，美国可能利用中冶协议与印度密切合作，进一步打压我在尼投资。二是美国拉拢尼泊尔加入印太战略，对中国地缘部落施压。国内媒体普遍认为，MCC协议是美国和尼泊尔加入“印太战略”的重要一步。但是，这种说法其实并不准确。首先，美国的“印太战略”本身还处于初中阶段，尼泊尔是否真的会成为“印太战略”的一部分还言之过早。其次，美尼MCC协议中没有涉及“印太战略”的具体内容，道路、电网、变电站等基础设施内容也不涉及中国。MCC协议本质上是美国利用不平等条约诱使尼当局陷入难以承受的外部风险，并以此为筹码和杠杆，进一步渗透和影响尼部落决策和经济运行，进而逐步对尼实施地缘战略约束。但值得注意的是，明尼阿波利斯的MCC总金额只有6亿多美元，集中传输网建设——，虽然可能仍有很大的长期影响，但目前实质性影响有限，总体可控。即使美国可以用一些不平等的条款来压迫和胁迫尼日利亚当局，它所能撬动的部落能量和经济资源毕竟有限。我们需要密切关注尼泊尔人民对《管理协委会协议》的态度。目前媒体普遍关注美国利用这一协议勒索尼泊尔。然而，事实上，尼泊尔人民对MCC协议的态度可能是真正长期、战略性和决定性的关键指标。首先，我们应该密切关注尼泊尔强烈的社会发展意识。尼泊尔内战后，人们对发展问题的共识越来越强。无论哪个政党执政，摆脱贫困、实现经济跨越式发展都是重要目标。为了实现2030年成为“中等收入国家”的目标，尼泊尔准备了大量的工业基础设施项目，一度使电力缺口达到6000MW。中冶集团的尼泊尔相关项目将提供资金，建设超过300公里的输电线路、300公里的道路和三个连接尼泊尔-印度跨境电网的变电站。所以在某种程度上，这个协议符合尼泊尔国内的发展愿望。第二，我们不应该低估尼泊尔强烈的主权意识。尼泊尔国内强烈反对MCC协议的背景是尼泊尔国内日益高涨的民族主义和主权意识。这在尼印关系中表现得淋漓尽致。2015年，尼泊尔发生里氏8.1级地震，造成8800多人死亡，350万人无家可归，经济损失超过50亿美元。尼泊尔民众抗议尼政府与中冶合作图片来源：《尼泊尔时报》然而，正当尼泊尔努力推动震后经济复苏之际，印度以“尼泊尔修改宪法损害马德西人(在尼印度人)利益”为由，对尼泊尔实施经济禁运，造成了更加严重的人道主义灾难，使尼泊尔社会的反印民族主义情绪空前高涨。此后，奥利在印尼争议领土问题上对印度日益强硬，尼日利亚社会对此普遍表示支持。从以上两个角度来看，美推MCC协议的实质是让尼泊尔在“主权完整”和“经济发展”之间做出选择，让尼泊尔“跪着挣钱”。相比之下，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是以共商、共享、共建为原则，不谋求干涉别国内政，让广大发展中国家“站得住脚、赚得了钱”。与“一带一路”倡议相比，中冶集团的优势和劣势其实一目了然。即使N
尼泊尔认识到世界正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在中美之间选边站队本质上是冲突的。尼泊尔一直有不结盟的传统。在2015年颁布的新宪法中，尼泊尔遵守《联合国宪章》，奉行不结盟政策，在维护国家整体利益的前提下，实行独立自主的外交政策。加德满都国际关系与外交学院的一名学者在对“一带一路”倡议和中尼协议的比较研究中指出，“一带一路”倡议旨在经济合作，没有军事或战略目的，因此不伤害尼泊尔的外交原则。另一方面，MCC协议建立在安全合作和意识形态合作的基础上，通过使用不平等条款制造各种部落问题，进而渗透和影响尼政府的决策，并指出这一协议可能给尼带来的巨大潜在风险。中尼于2017年签署了“一带一路”合作备忘录。图片来源：新华网。我们更需要担心的其实是美国对尼泊尔舆论媒体的渗透，因为尼泊尔社会对我们国家的态度很重要。受印度影响，尼泊尔反华活动层出不穷，但规模、数量和影响都较小，难以成气候。然而，2021年初拜登政府上台后，美国加强了在尼泊尔的活动，导致尼泊尔反华活动明显增加。自2021年底以来，加德满都谷地、南特莱平原等地已发生10余起民众反华示威，人数较以往大幅增加。参与者的人数从数百到数千不等。抗议内容包括所谓的“经济封锁”、“占领领土”、“干涉内政”、“生态破坏”。与此同时，根据美方的指示，媒体还炮制了大量诋毁中国的新闻和报道。2021年11月14日，尼泊尔新闻港网站发布《尼泊尔安全机构查明一中国情报机构官员参与反对MCC》称，尼泊尔国家调查局(NID)花了几个月时间准备了一份长达50页的报告，里面有详细的“中国情报人员名单”，包括记者、外交官、学者和商人，在尼泊尔各界和国际上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后来，该社又秘密派记者到中国投资的中尼友好工业园采访，策划对工业园的负面深度报道。这种对中尼关系的损害可能比中冶协议更深远。综上所述，美尼签署MCC对中国的直接影响有限，不影响中国对尼泊尔的整体战略部署。现在可能需要考虑的是具体战术如何调整。通俗点说，我们以前一直都是“争上限”，突然有人没有武德“争下限”，那么关键问题就是如何处理接下来的三滥。首先，界定界限。应敦促尼泊尔清醒地认识到当今世界的巨大变化，并鼓励其坚持不结盟政策，否则很可能造成亲疏相恨的局面。第二，及时止损。比如，为了防止中冶协议影响在尼中资企业，可以考虑与尼方签订相关保障协议，确保项目顺利建设和安全运营。最后，探索灵活的应对策略。比如考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努力的同时，更加注重宣传工作，探索与尼泊尔国内媒体和智库的深度合作。3354既维护了尼泊尔人民对中尼合作光明前景的信心，又能有效应对美国、印度等国对我发动的信息战和舆论战，防止外部势力浑水摸鱼。本文为观察者网独家稿件。文章内容纯属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平台观点。未经授权不得转载，否则将追究法律责任。关注观察者网微信guanchacn，每天阅读有趣的文章。